金银化流水,恩怨埋深山。
我看看艳儿,她也一脸不解。只有请老人家说明白些。
阿公,你是在讲哪个?还是要讲古?艳儿与我一样,实在越听越糊涂。
唉——讲古就讲古吧。老人总算说起人话了。
艳儿,你是从西边过来吧?
艳儿和我都愣了。对。
碰见过鬼怪了?老人侧着脸问。
那双盲眼一动不动,仍旧死死盯着上方,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玄机,仿佛正是借着那玄机,他才能参透一切。
我和艳儿这下真被问傻了。
你怎么知道我们遇见鬼了?
老头儿没有回答艳儿。继续问她:
你祖上有人拜过阴师吧?
艳儿茫然地摇头。老头儿也不管,只管说他自己的。
你祖上有人拜了阴师。是阴师传法。过阴可渡人,但阴功折损,殃及亲人,必有早殒啊。
嗯,我娘倒真是难产死的。艳儿瞪大了眼睛。
我却只当是真遇上个算命先生了。在一旁默默不语。
你家沾碰不得狗肉。莫碰狗肉,要遭灾。
我爹向来不让我们吃狗肉的。艳儿这是当了真了。
你这里有一劫难过。
是什么劫?艳儿问得急了。
有解么?我也不得不问。
老头儿不答,只自顾感慨。
冤孽深重!冤孽深重!
又低头,不搭前言地自语,山上当真有鬼,桐木也有。鬼也是你,匪也是你。造孽啊!
我再追问,倒是真有劫么?如何解?
老头儿全然不听我说话,真将我视若无物一般。
沉吟了两句什么之后。他转脸向着艳儿,长叹一口气。
世事何须多问,只管潜心做人。
姑娘,听我老头子讲讲古吧。
接着,老头不再提命数,倒真的给我们讲了个故事。
或者说,他并不是讲给我们听的。因为他已闭上双眼,始终勾着头,脸向着自己的脚尖。像是自言自语,也像说着梦话。
他口齿含糊,气如游丝,一段陈年往事,被他说成无数的碎片。
说到韦一刀,说到韦四海,说到“一刀镇三山,神枪惊四海”。还说到罗家的丰衣足食,说到那件神秘的宝物,说到贪心恶念,说到血流成河,说到二十六条人命的血债。
我虽有些不以为然,戳穿故事的夸大之处,但着实被老头儿的笃定震撼。更确切地说,是相信了这个故事,并被它震撼到了。
很多年后,我仍时常在夜里梦见老头儿,梦到他二十多年前的那段往事。